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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些了,你说,什么时候这雪会停吧?”我问林和。
“早着呢。”
“早着呢可不行。”我反驳,“基地的资源还能撑两天吗?”
“两天应该没问题。”
“但是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回去了。”
“当然要尽快回去。”
我和林和又坐回了沙发里,但是已经没有压缩饼干了。我们就是单单坐在那里恢复体力,焦虑又沉默地等待着雪停,可风雪依旧呼啸而过。
我们没有聊天,只是坐在那里望着对面的挂画出神。这是休眠时代里还清醒着的人的共性,经常在一段时间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好,望着什么东西一望就可以很久。一切不过是消磨与被消磨。
也许是因为大雪的缘故,这些天来基地的氛围都很压抑,所以这也是我主动要求外出修理电线的一个原因。但他们总说我跟大家是不太一样的,毕竟我是在休眠技术问世后出生的人,我从出生起得到的教育就让我明白,人类是可以随时选择暂停自己的生命的。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还清醒的人口数量就降低了50%,生育率甚至跌到了小数点后几位。后来政府统一组织修建了中央休眠仓后,我的家人们也领取到了休眠的资格。
我没有想过休眠,甚至不认为休眠是什么必要的事情。尽管这种想法听起来很反叛,但我一直不觉得地球的资源枯竭到了迫不得已让99%的人都睡大觉的地步。我就是在这个时代里出生的人,可我们依然有风、水和阳光,依然有空气供给我们呼吸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又需要有那么多人休眠?我想不通,那就不想了。
不过人在这种时候是管不住乱飞的遐思的不思考这件事很快又会被其他事情吸引注意力。比如刚才我们在房间里闲逛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各种乐器,想必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一定是个音乐家,再不济也是个音乐的资深爱好者。我的脑海中立刻开始出现一个离群索居的音乐家形象,原型就是曾经在我们基地里居住过的一位钢琴师。他来到基地的原因是他还没有做出过一首满意的曲谱,否则他是没办法安然入睡的。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他依然没有做出那首梦中的乐曲,直到第一场暴风雪来的时候,我们几乎毫无防备,他烧光了所有的五线谱取暖。等雪停了之后,钢琴师已经从基地离开了,他说:事已至此,先睡一觉吧。
从此以后我们就没有见过他。
“问你个问题。”林和突然开口,“假设你是一个弹琴的。你是希望麻木地弹一辈子琴,还是有个机会能让你在世界上所有人面前弹琴,但是就只一个夜晚?”
“你今天怎么这么哲学?”
“问你话呢。”
“我也没弹过琴,没代入感啊。”
“那就换成你熟悉的东西,什么都行。”
林和铁了心要我一个回答,但是我的思维太钝,生了锈似的,转不动了,想不明白他这么高深的问题。我不弹琴,也想不出什么和弹琴类似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