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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着头,不再言语。
孟泽先生则是圆滑地接过场子,点了其他幕僚的名。
整一个下午,李钰托腮窝在凳子里没有说话。
我也靠在窗边,听着众人议事。
大抵听明白了,是皇上不满今年的粮税数额。
想要计天下耕地数目,以正税额。
事是个好事,但落在谁头上,却是个扎扎实实的苦差事。
皇上尽管要做这事,自然坚信目前的状况是地多税少的。
这但凡查出数字对不上,哪个州府偷偷克扣了税额。
那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光是在淮王府的这两年,我也算是明白了今上的一些处世哲学。
但凡是这些得罪人的活,淮王作为圣上幺弟第一个跑不了。
李钰作为圣上宠臣第二个跑不了。
今日这事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大事了,怎么议都没议出个可行的法子。
孟泽先生只得散了众人,说改日再议。
我落在众人身后,慢悠悠地走出议事厅。
却见李钰倚在门边:
「你今日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没驻足,越过他:「没休息好。」
他十分熟捻地跟了上来:
「自打从番邦回来,我下了几道帖子找你,怎么一次都没来!」走过长廊:「近日事忙。」
李钰本想抓住我的胳膊,但犹豫了一下,疾走几步拦在我的身前。
左右观望看四下无人:
「那夜的女子到现在都没找到!」
「哦。」
「哦?合着就我一人着急啊。」
我默默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按理来说,若不是我身在局中。
该着急的,本就该是他李钰一人啊。
李钰一窒,抬手捂住眼睛:
「我好害怕她那天突然带着孩子找上门让我负责啊。」我只笑笑,没说话。
他却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万一是个番邦女子,万一真有万一,那还是个混血!」我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李钰少年成才,被圣上钦点为相。
被百姓们传得神乎其神。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李大丞相在皇上青睐,家人宠爱下长大。
纵使在堂上再怎么威风,搁在朋友身边也不过是个还满怀少年心性的显眼包。
而我更是见过微曦晨光里熟睡的第三幅样子……
我晃了晃头,把那不得体的画面晃出脑袋:
「你该找卫祁。这事他比我通透得多。」
卫祁是当朝卫大将军的小儿子,武状元出身,对这些儿女情事好像手到擒来。
「他怎么会比你通透呢。」李钰急道。
我皱着眉,纳闷地看着他。
李钰吸了吸鼻子:「我的意思是,你当晚就在我隔壁啊!」是啊,我就在隔壁。
如果不是你大半夜把那番邦的舞姬赶出门,我也不会被吵醒。
如果不是你药力发作碰倒了桌椅,我也不会因为担心走进你的屋子。
如果不是你醒来后怕着急返程,我也不会找不到机会寻医馆喝上一碗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