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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招林氏,苍榆公子基那是欣喜万分。
林氏悬于塞外挡贼,可谓落后贫瘠,真有犬戎南下,守住则战死累累,守不住则城破人亡,哪有雍州腹地的凤鸣城丰饶。
说搬迁,丝毫也不拖延。
公子基留下自己的堂弟林仲做苍榆大执掌,表示苍榆还是他的封地,林氏还愿意挡贼,实际上,他为了跟其它各路诸侯攀比、对抗,带走林氏甲兵,亲族近枝,无数平民,公中奴隶,搬空库府、作坊,赶尽牛羊……留下的林氏,要么是家族的老弱病残,要么是那些不听话的远亲,要么只是国人,要么威胁到他的权力,只有他视为包袱,觉得无关紧要的人,他才予以抛弃。
他们这么一走,如同龙在城中猛吸了几口水,苍榆顿时半空,没了好多人。
其实苍榆也不是那么苦不堪言,与北戎战争时是首当其冲,深受其害,但没有战争时,北货和南货在这里遭遇,却也深藏交换的红利,总有战乱避来的士,远道赶来的商贾,四面的氏族野人,北方归化的游牧人……城越来越大,方国人口越来越多,在与同官几姓的战争中总是一战多。
但这个时代,没什么安土重迁。
几百年前,商王带着部族,带着数万甲士能从雍州一路打去朝歌,并在朝歌定都,商王尚且如此,何况黔首?
公子基这么一走,更多人就跟着走。
没那么多人了,商贾要走,没那么多坊了,野人和黔首要走,北方北戎会袭扰,国人也会时刻想走。
去不了凤鸣,却回得了家,去不了凤鸣,却回得了部落,去不了凤鸣,却去得了同官。
从长街两路到坊间深处的工坊,随处可见有人收拾家当,牵起牛羊,驮几个大包袱,一家人就走了。
梁鸿站在东坊靠主街的道路边上,捧着两只袖,盯着大搬迁经过的行人,双目也一阵一阵扑簌。
他是从青州齐地潜来苍榆的,在这儿开了个小小的怡丝乐坊,表面是得罪了诸侯的士大夫,去家万里,逃亡天涯,而实际上,他是受齐相管子的派遣,来此探听情报,收集当地和犬戎的消息,送至朝歌,再从朝歌辗转回齐地。
眼下雍州叛乱已平,苍榆在大搬迁,犬戎也有数年没有内扰,令他觉得居无意义。
他迷茫,不知道是该继续留在当地,还是去凤鸣、朝歌或者直接回齐地。
身侧不太远就是他的乐坊。
他在为是走是留踯躅,乐坊之内也不再平静。
家在当地的歌姬都回家了,顾客?也都心思不定,忙着走与留,乐坊也没法营业。
两颊涂成粉团的雅裳站在木梯的一侧,吉葫芦一样,一手扶梯栏,一手提着大裙,一个劲儿冲坐在琴台的梁好喊道:女好。你快与主人说,这儿哪还有人听琴看舞?人都走空了,咱们再不走,来年会饿死在这儿的。
梁好也无心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