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珠从容淡笑，“慧嫔年纪已过二十，性格沉稳，从陛下尚未登基之前便就侍奉在侧，有阅历有经验，由她来照顾这双生子，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倒也是这么一个理……”玄德帝却话锋一转，又道：“但，慧嫔早年在王府丧子，至今未孕，如今见了小孩难免伤感。”
姜明珠笑容片刻僵了僵。
慧嫔丧子这事她是不知道的，上一辈她和慧嫔打交道并不多。
他声音低缓，不紧不慢，“既如此，皇后觉得谁最为合适？”
说完，玄德帝长睫微抬，露出浅色的瞳珠。
姜明珠眸中笑意漾开，“陛下，如此说来倒是把将臣妾给问住了。”
玄德帝即位不久，选秀都还没开始，身边的妃嫔都是当年当皇子的时候带进来的。
要说真有合适的人选，恐怕没有比她更为合适的了。
但她不想。
玄德帝眸光降临她身上，眸底似乎是了然于胸的淡然，随即薄唇微牵，“既如此，那便将这双生子寄养在沈妃膝下，皇后你看如何？”
沈妃……沈如枝。
姜明珠睫羽覆下，神色讳莫，只是袖口下的玉指紧紧地扣住，骨节泛白。
若说上辈子她母族被诛，其中可是少不了沈家的助力。那沈如枝从进宫便对她假意示好，她还真心将沈如枝当做姐妹。
结果，楚稹登基掌权之后，她借着楚稹想要除掉姜明珠母族之心，直接联合沈家诬陷她母家。
如今她早已看清了沈如枝，也知道未来是楚稹继位。
若将楚稹养在沈如枝膝下，那岂不是把软刀子递给敌人，转而捅向自己吗？
这玄德帝在朝野早已看清局势，明白沈家与姜家的利害关系，这才借此托词来逼她。
姜明珠沉沉地吸了一口气，道：“陛下，臣妾倒是愿意毛遂自荐，为沈妃分忧。两个孩子恐怕令人分/身乏术了，不如将楚稹养在臣妾膝下。”
玄德帝眸光淡淡，似乎没有任何意外，端起了一碗清汤，浅酌一口。
姜明珠心如擂鼓，却迟迟等不到上头之人的声音。
直到听见碗盏落桌之声，男人淡然而道：“魏无双，就按照皇后说的。吩咐下去。”
掌印太监魏无双恭敬低头：“是，陛下。”
“时候不早了，朕回去批奏折子了。”玄德帝用丝帕擦过嘴之后，便往外走去。
宫中顿然响起一阵恭送陛下。
玄德帝一走，一旁春雨张了张嘴，“陛下就这么走了？”
玄德帝娶她不过是看中了她母族的势力，但绝不会允许她怀上他的孩子，自然不会留宿坤宁宫。
姜明珠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
“轰隆——”
夜色深浓，暴风骤雨倏然而至。一道惊雷乍然裂开穹顶，屋内骤如白日明亮，年幼的楚稹睡在破旧的木板上，仅仅一件破棉絮裹在身上，瑟瑟发抖。
他似是梦魇，整张脸都白得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