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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夜亮的不同以往,千孚一路踏风而行,不过片刻便寻到了檀木所在之地。
眼前是一座稍显破落的小院,左侧那间正点着一支黄豆大小的烛灯,火苗于窗子上隐隐摇曳,映出半个人影来。
他站于院中瞧着,喉间紧张地动了动,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紧闭地门忽的从内打开,他躲避不急,被人瞧了个正着。
“是公子啊……”少年喃喃道,望过来的目光呆滞不移,月光映的面色隐隐有些苍白。
他僵了一瞬,尽量镇定地开口:“令尊与我一个旧相识有些相似,故而前来看望。你父亲可歇了?”
对方仿佛缓过了神来,张着嘴盯着他瞧了半晌,泪珠子忽的夺眶而出:“家父……家父他……”
不祥之感陡升,千孚冲进屋中,却发觉里头半丝活人的生气也无。
他看向榻上之人,那人形容枯槁,满头华发,身子直挺挺地躺着,灰白的面色透着几许安详,仿佛不是被病痛折磨而死。
实在眼熟的很,他脑中一片空白,拼命地回想许久,猛地记起竟是初出谷时那位为他指路的老伯。
一时间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原来,原来他二人早便相遇!
几乎寻不到自个儿的声音,唇瓣蠕动片刻,哑声道:“何时没的?”
许是因见到了相熟之人,少年憋了半月的惊恐、懊悔、悲痛通通倾泻而出,泪水爬了满脸,抽噎道:“一个时辰前,父亲道想吃些红薯膏,我去做……回来便没了……”
他微转过头,瞧见一旁桌上摆了碗腾着热气的红薯膏,心中复杂难辨,竟不知该悔自个儿晚了数月还是该悔自个儿晚了一步。
如今连魂魄也不在了,往生咒根本无处可施,下一世他又要到何处去寻?
恍惚间想起今早做的那场梦来,犹如上天的警示。
‘不必追,不必追。’
三个字犹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他全身罩住,勒的他气闷不已。
若此人果真是那一世所遇的恩人,那这番情境便是天意与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当年他便是追不上,如今重来一回,却仍是如此,他二人前世的因缘便果真浅薄至此吗?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千孚猛的后退两步,接受不能。
一旁的少年犹自哭泣不止,似有无数和尚在他耳边念着经文,更是吵得他头痛欲裂。
“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什么红薯膏,我不该去的……我阖该守在床前寸步不离才是!父亲那些个话原是在交代遗言,可我竟丝毫不曾察觉……”少年心中无尽懊悔,恨不得扇上自个儿两巴掌才可缓解心中悔恨。
这半月来父亲汤药不断,家中银钱所剩无几,本就拮据的家中更是揭不开锅,前两日他还想着找个给人做工的活计挣些银钱,谁知转眼人便没了。
父亲定是知晓自个儿命不久矣,不愿拖累他才离家而去。那般远的佛陀庙,父亲该是抱着何等难过的心思去了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