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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没有人反对,就带头从长城上向着西边走去。其他人倒也陆陆续续地跟来了,先是月温,然后就是柳然和她的几个手下,当然其中也有刘胖子,最后是金玉仁。我们走了一段路,在一处烽火台上停了下来。
已经是夕阳西下,可是考察团的人还在挖掘着居延汉简,好像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就在离我们脚下的烽火台不远处的一处沙坑中。
由于用火堆烧架起的水壶,几缕轻烟袅袅升起。“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柳然随口说了一句诗,这句诗好像很熟悉,我也不知在哪儿听到过似的。
细听这句诗的意思,我有感而发地说:“如今已经没有了归雁,更没有了长河,只有几缕烟还是那么的直,落日还是那么圆。”
金玉仁不怀好意地说:“想不到石天成兄也这么懂诗?!”
随后,柳然对其投去了鄙夷的目光,轻蔑道:“金玉仁?你懂诗吗?我记得你只是个纨绔而已呀!只知道在学校拉拉帮派,欺负欺负同学,还懂这么高雅的文学?”
金玉仁脸上立刻阵阵发红,也不再作声了,但却仍高昂着头,一副自若的样子。
当我将视线转回到下面的一片荒漠时,突然一种被什么东西堵住心口的感觉产生。风吹起无数的沙尘,无论沙粒飞得多么高,到最后却都免不了坠落在地的厄运。眼前浮现出月东楼前的难民被无数军警枪杀的画面,就好像眼前正在发生一样,眼前的无数军警多么像冷漠的风,而那些沙粒就是麻木的难民,等待着被风吹起,再坠落,摔死……
那些场景都仅仅在我一个人的脑海,其他人并不知道,又有谁会知道呢?
再次回到眼前,我长舒一口气,知道这里的人不会关心那些画面里的人,也就没有提起此事。猛然间,看到远处一片深深的洼地,向西南方向延伸而去,就像是小时候家乡的一条干涸的河一般。莫非?
“流沙泽,汉称‘居延泽’,唐称‘居延海’,史称‘天池’。据说,唐代时,这里还是水流纵横的水域,水量充沛、塘湖遍地、溪流交错,故称‘居延海’,号称天池。只是后来,时过境迁,经过千年的演变,沧海桑田,原本水流充沛的居延海,变成了一片荒漠,原本的天池,再也没有了水流,只剩下了当年河底的泥沙……”说这些话的,是考察团的林老。
不知何时,林老也跟了过来,应该是方才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才大发此感慨。此时的林老,眼中流露着泪光,望着烽火台外的“流沙泽”,也就是原来的“居延海”,竟也失语了,就那样泪眼汪汪地望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人去打扰他,更没有人说话,有人望着西下的夕阳;有人望着下面挖掘而出的居延汉简;有人望着忙碌的人们;有人望着“流沙泽”,有人望着这千年前的天上之池,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