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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了几日,积雪厚厚四尺,不见颓势,却依旧洗刷不了连日来弥漫在京师街头的血腥气。
五日前,御史大夫徐邦——那个被徐家除名的徐二爷,上书告发安国公徐峥通敌叛国,荣王受命搜查国公府,于徐家正院书房暗阁里搜出多封通敌信件,坐实了徐家的罪名。
崇庆帝大怒,立刻让人查抄了徐家。三日前,徐家五十七口人于午门问斩,连三岁幼童都未曾幸免。
徐家百年望族,就此覆灭,京中权贵皆唏嘘不以。
荣王剿灭叛贼,功在社稷,崇庆帝应百官之意,册荣王楚琰为东宫太子。
荣王府后院一座宽大破败的寝殿里,纱帘陈旧,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寒风阵阵而来,半跪在地上的女子衣衫单薄,早已哭肿的双眼此刻瞧着有些呆滞。
听着依稀从前院传来的笑声,徐欢觉得烛台上的烛光越来越弱,也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吱呀一声,一个穿着华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是她的夫君,荣王楚琰,曾经不过是小小的状元郎罢了,如今却是蟒袍加身,权势滔天。
楚琰瞧着眼前女子,不到而立却面容苍老状如老妪,眉目间沉沉戾气,一双眼睛死水微澜,早已流不出眼泪,却又带着快要喷泄而出的恨意。心里便泛起厌恶感。
“看在你跟在孤身边十五年的份上,孤赐你全尸!”楚琰淡淡开口。
徐欢慢慢抬起头,看着此刻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时间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印记,一如当初的丰神俊朗,他他是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是一路走来的夫君,更是命徐邦陷害父亲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徐欢艰难地开口。
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要抄了徐氏一族?”她又问。
皇帝育九子,除早殇一子外,其余八子各有千秋,而荣王楚琰,不过是皇帝和先皇废贤妃的私生子,身份低贱,见不得光,五年前父子相认之时,皇帝却只敢谎称楚琰为已故赵贵妃之子。先太子薨逝后,皇帝却迟迟不肯立太子,皇子夺嫡风云万变,她对荣王痴心一片,毅然将不愿卷入皇储之争的徐家拉进荣王阵营。
这些年来她殚精竭虑让徐家为荣王夺嫡出谋划策,没想到在诸皇子相继失去皇储资格之后,皇帝一封圣旨,徐家谋反被诛,徐欢求情无果,荣王却要风光入主东宫,她这个荣王妃便被灌了药困在在这偏院里如同一个活死人。
过河拆桥来得太快,徐欢来不及做什么,便被废为庶人,楚琰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她给董氏女腾位置。
徐欢冷笑。
董氏两女,妹妹董照宜当年委身做了楚琰的妾,姐姐董照微当了九皇叔瑞王十几年的未婚妻,如今瑞王战死的消息传来,崇庆帝便恩准楚琰的请求,册封董照微为东宫太子妃。
昔日的死对头,轻轻松松站在了她谋了多年的位置上,让人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