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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谙靠过来,一层一层替她脱了外袍和内衫,雪白的背脊暴露在带着寒意的空气中,他嗓音冰凉:“你我既然拜了堂,我现在做这些,于你的名节也无碍,你无须介意。”
他存了心要气一气楼毓,用手指将草药敷在她的伤口上,不忘嘲讽两句:“将军这满身的伤,可真精彩,还好你嫁了我,要是嫁了寻常人家的夫婿,可要把别人吓着了。”
药汁渗入伤口,楼毓疼得一颤,满脸煞白,忍痛咬紧了下唇,无法言语。半晌,她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个字来,固执地问:“为什么要回来?”
漆黑的瞳孔中映着周谙狭长精致的眉目,听他幽幽问道:“你除了问我,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要回来,可还有别的什么话要对我说?”
楼毓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药效上来,她尚且还能动弹的左手握紧了身下的枯草。周谙见状,终究不忍,替她包扎完右臂的伤口,弯腰倾身过去:“痛的话,就咬我。”
楼毓无动于衷,面具下的眼睛始终倔强地望着他。
周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忽而拥住她。
他似是妥协了,声音中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比如——我对你动心了,爱上你了。找你,救你,回来,都是出自真心。”
楼毓更多的是迷茫:“对我动心?”听语气,似乎很难相信会有一个男人寄情于她。
“阿毓,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满满的感慨和怜惜在深夜中织成了针脚细密的网,于无形中笼罩在楼毓头顶,困住了她。她嗅着周谙身上温醇淡雅的药香,神经渐渐舒缓,莫名地放松下来。
火堆里噼里啪啦,蹦出几点火星子。山洞深处传来水滴的声音,宛如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发出来的动静。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吓傻了吧?”周谙打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身体挨在一起,楼毓能感受得到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他一直没有松开。
周谙顾及她身上的伤,并未抱得有多紧,却像一道不容挣脱的桎梏。
楼毓的下巴搁在他肩上,一动也不动,迷惘地眨着眼睛看向洞口,外面的月光浅浅地漏了进来。又听周谙道:“挑这个时机告白,果然是最好的。”他声音有些得意,“你便是不愿意,也不能奈我何。”
乘人之危,还如此理直气壮。楼毓不气,反倒有些想笑,被他搅乱的一池心绪,此时更加理不清。
其实,她现在还有左手能动,能持匕首。只要她愿意,此刻若要乘人不备取人性命,还有五成概率可以办到。可是她没有,经历了十多天的绝望之后,有一簇希望的火光被送至眼前,她不想也不愿意熄灭它。
她被熟悉的药香抚慰,任由自己靠在周谙肩上。
这对楼毓来说,绝对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觉。从未有人,给过她依靠。幼时还在临广流浪时,楼宁教会她的就是独自生存。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不要试图去依赖任何人,哪怕连至亲也不可以。从生下来便被父亲抛弃,跟随母姓的孩子,又以男人的身份存于世,还能妄想着依靠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