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予拿衣袖擦了擦眼睛，吸了一口，说道：“千予知道，千予虽然年纪小，书读得少，但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但请祖母听千予几句肺腑之言，如千予说错了，也请祖母不要生气，千予甘愿受罚。”
“但说无妨。”
“千予这次与姐姐去郡主府，虽然姐姐是京城中第一才女，无人能比，但那天澄郡主乃是皇亲国戚，深得陛下宠爱，怎能甘居人下。
“我与澄郡主喝酒才知道，姐姐那天穿的百褶凤裙，那韵秀坊为了赶进度，用了原本给郡主制衣的一个绣娘，使郡主的衣服晚交了一个时辰。而且那衣服图样，乃姐姐所画，但姐姐并无品阶，穿凤裙实为不妥，乃大忌呀！”
杨老夫人听到这里，也不免吃了一惊：“你说的可是事实。”
杨千予道：“千予不敢撒谎，姐姐的衣服，祖母一问便知。”
杨老夫人转头看了看李嬷嬷，李嬷嬷便出了正房，一会转回来，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两句，老夫人气得一拍桌子，骂道：“真是无知妇孺。”
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杨千予，对李嬷嬷说：“把二小姐扶起来，让她坐吧。”
旁边就有丫鬟上前，扶起杨千予，又有人搬过来海棠圆凳。
杨千予不敢深座，将就搭了一个边，两手交叉放到膝盖上，挺直腰板，微低着头，等着杨老夫人问话。
杨千予深知，刚才杨老夫人的一句“无知妇孺”说得并不是杨千爱，而是千玉天。
杨老夫人到如今都抱憾当年，一向孝顺的儿子不顾自己的极力劝阻，一意孤行，立了千玉天这个勾引姐夫，无媒苟且，未婚先孕的狐狸精为夫人。
想现在儿子杨诚国已贵为大乐国的丞相，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国事、家事都是要计入史书的。
与自己的小姨子有染，纳了为妾，至多算作男人的风流，说不定还可以写出一段娥皇、女英，二女共侍一夫的佳话。
而娶这样失德女子为妻，肯定有被女色诱惑之嫌。当年杨诚国为户部侍郎时就被政敌，拿此事做文章参了一本，也不知道那些连皇帝老子都敢顶撞的史官们，会如何写这一段，后世人又如何评说，终究是抹不去的。
而且杨老夫人只要一想到，千玉天这样违背女德的女子，也会记入杨家家谱，享受杨家带来的荣耀。死后的牌坊也会放进杨家祠堂，与自己一样享受杨家后人的供奉，便心有不甘，意难平。
但杨千爱不同，她是杨家唯一的嫡女，而且生的花容月貌，聪明伶俐。
从小杨老夫人就把她放到膝下教诲，是真的用过心的，那杨千爱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虽有杨丞相的脸面，但也非浪得虚名。
杨老夫人一直希望杨千爱，这个杨家最出色的女孩，能够觅得一个好夫婿，她的夫家能够成为杨府最好的助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