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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当时是演《绣蓝衫》来着,用的阴阳八岔调式。
那会儿戏团上下足有上百号人吧!一末、二净、三生、四旦、五丑、六外、七小、八贴、九老、十杂,无一不具……”
说起熟悉的事物,董大成的话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打开了。
“老徐唱的生角,每日晨起练功,咱就在那溪边吊嗓子。只要他嗓子一开,那不夸张地说,山上的云彩都能迷得停下脚步……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动荡,咱戏团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没办法,饭都吃不饱,还咋唱戏?”
“这个我能理解,我也不是来劝您回戏团的,事实上我挺赞同您和戏团的长辈们的做法的。”
徐来运诚恳地说,见董大成眼里有些讶异,又接着说道:
“我爸住院以来,已经很少再提及戏团的事,我相信他已经是想通了!再说,现在的人谁还在听咱的戏?戏团解散也只是早晚的事。”
“你说的在理……唉!都是命啊!你爸他,心好,就是不太认命,否则,也就不至于吃那么些苦头,受那么些委屈了!”
“境由心生,命由心造!我爸风光了大半辈子时间,也够了,该是时候重新选择另一种活法了。”
董大成定定地看了徐来运一会儿,似乎仍在消化方才的对话,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烟头已积了长长的灰,举起烟头到了唇边还是放下了。
“那大成叔,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就先走了。”
“留下吃饭吧!汤都烧好了!”
“不了,我还要赶往下一家呢!”
走到门后时,一根倚在门后的木头不知怎地恰好顶着了门闩下沿,开门不是太顺当。
董大成抱着木头倒腾了一会儿,终于将木头扯松了些,却又不慎碰落了木头上方挂着的杂物篮子,一些旧物便倾倒了下来。
徐来运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收拾。只见地上散落的不是些常见农具,却是些早已被虫蛀了洞、积满尘土的幕布。
“这些呀可是当年咱唱戏时挂着的背景布。你别看这布不起眼,当时这布可金贵着呢!
咱当时的编戏师傅写一出戏本,头一样事就得先想着要搭啥样的背景,大概扯多少米布合适,接下来就得想着为各行当订造戏服,
都是提前找了布庄老板订好布料,送去专做戏服、背景布的店子里做好,这样一来一回得两个月才能到咱手上,可不容易呢!”
董大成回到客厅取了个纸箱和一块湿毛巾来,先将布上的脏污清理了,再把幕布都折叠整齐装进箱里。
“这订幕布、量身做戏服、取布啥的工作,就归俺师傅管着,俺师傅又带着俺,忙过一阵又一阵。遇上急活,连戏团里有些才过门的媳妇都被叫去做针线活了……
这人呀,劲往一处使的时候,力气也就大了,当时条件这么差都挺过来了,现在却……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