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患有中度脑萎缩，记忆力时好时坏。有时候刚刚吃过的饭菜，再问他他就记不得了。这个时候他能记得胡凤英，是因为石老根吊着一口气，等着给孙子办完婚事再走。
石秋生鼻头一酸，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掉个不停。他埋怨自己没用，说好要报答爷爷的，连他老人家临终前最后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石秋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沿上，陪着爷爷一块儿死，去阴曹地府里再做爷爷的孙子。
“凤英丫头你过…来。”石老头歇了口气，他挣扎着打算坐起来。
“爷爷，凤英在这里。”柳月娥跪在踏板上，捧着爷爷的手轻轻地说。
啥？
石秋生猛回头，柳月娥俏生生地瞥了他一眼，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注满了柔情蜜意。
“爷爷，我和秋生陪着您，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您尽管说吧。”柳月娥说。
“咳咳咳......”石老头爷咳嗽几声，抓着柳月娥的手放到石秋生的掌心里说：“来了就好，你们两口子要相亲相爱，给爷爷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柳月娥臊得低下了头，石秋生的脸“腾”地红到了脖子根。
爷爷怎么乱点鸳鸯谱呢？
老人家的精神头忽然好了很多，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个蓝布手帕，帕子里包着两块银元。
石老头把银元塞到柳月娥手里说：“凤英丫头，这两块银元是石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一直由当家媳妇儿掌管。往后兔崽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拿银元降他。”
石家祖上出任过康熙爷的太医令，后来在战乱中丢了家业。一百多年前，石老头的爷爷雇了条小船，沿着小河顺流而下，在桃花村安了家。
当时老祖宗兜里就剩下两块银元和四大箱子医书，他老人家在桃花村开枝散叶，传到爷爷这一辈断了香火。
石老头本来有过儿子，那一年万花河发大水，一岁多的孩子被山里野狼叼走了。石奶奶伤心过度，在寻找儿子的途中脚底下打滑，坠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石老根一辈子没有再找别的女人，后来他在万花河桃花滩上捡到了石秋生，老人把他带回家当成了亲生骨肉。
他说石秋生和他死去的妻子很像，特别是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柳月娥托着两块银元手足无措，这可是石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信物，爷爷说只有当家媳妇儿可以掌管，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做梦也不敢奢望能和石秋生走到一起。
虽然她对石秋生很有想法，可是石秋生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石家虽然家道中落，石老爷子可是名闻十里八乡救人无数的大神医呀。
人家是书香世家，她一个没文化的寡妇如何高攀得起？
“爷爷，这个我不能收，您让秋生存着吧。”柳月娥把银元放回到老人手里，合上他满是皱纹的手掌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