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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挫起一摊泥土,红狼刨得急切,只盼老人丢下肉球,让它吃个痛快。老人都没有子嗣,平时待红狼十分亲切,山谷里的野味,都要让它先尝上一口。
老头微笑,黄发吹拂,对红狼道:“这你可吃不得,我要是送给你吃,便更坐实了血族残忍的本性。”遍野红草,起起伏伏的小丘尽头,升起袅袅青烟,他一乐,心道:“孩子,你若是不死,我便要教你做一个大大的好人,血族,本不好杀。”
红狼的尾巴宽大扁平,慢慢卷拢,跟着老人朝草屋走去。谷底四季如春,野味丰富,像今天这样空手而回,一年中难有几回。老人满脸灿烂,怀里揣了宝贝一般,任天下稀罕的物件摆面前,也不屑看上一眼。
他踏着红草,哼起小调,远远望见邻居一家,正蹲在田边,用木棍挑着什么。
“柴大哥,柴大嫂,做什么呢?”他笑盈盈走到跟前,红狼忽然机警起来,跑过来挡在他脚前,毛发竖起三寸。
“禾老弟,你不要过来,这人,还没死!”说话人老态龙钟,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挑拨着沟渠间的尸体。
禾老一愣,心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大白天净掉些半死的人下来,不是又打仗了!”他不敢多想,把孩子勒紧,绕个圈子,与柴大哥夫妇站到一处。
柴老道:“你看他的眸子,不是红的,不是我们血族人!”用棍棒直直戳戳,敲敲打打,只是不敢近身。
禾老听完,话锋一转,道:“大哥,大嫂,今天奇了,我打猎走的远了,抱回一个孩子,你快看看。”
柴嫂一瞧,心里欢喜,赶忙一把夺过,埋怨道:“老弟!你小心些,瞧把孩子勒的,脖子差点断了。”婴孩脖子上果然有一道血痕,是禾老过于担心,夹在怀里,生怕掉了。
禾老吓了一跳,道:“怎么是好,怎么是好。”柴老见他慌乱,撑杆在手,道:“慌什么,老哥我年青时学过几手,就是死人,也医的活。”
红狼狂乱吠叫,冲尸体绕圈。尸体被柴老挑的仰面朝天,远处一行脚印,最后这段路,他定是沿炊烟爬来的。
柴嫂不在意狼叫,继续晃悠怀里的宝贝,她似乎回到少妇时代,沐浴在春风中,怡然自乐。这小小婴儿,能逗笑杀人如麻的荧鬼,三位老者的心,也悄然融化。
禾老稍稍安心,冷不防想起一事,道:“大嫂,他一声不发,不会是?”
柴嫂呸一口吐沫,道:“晦气,老弟说的什么话!”说着用糙手对那婴孩屁股一拍,却见他口里喷出一口奶水,哇哇大叫起来。
禾老心中一宽,问道:“孩子要吃奶水,可怎么办?”柴老哈哈大笑,道:“赶明个儿给红狼配个种,还愁没有奶水么?”
昔日的阡陌红草丛生,两间草屋跟前,三位老人眉开眼笑。那田头,尸体正缓缓站起身来,衣襟上,绣了“银鹰”两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