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是少爷和少奶奶显灵了!”
“诶?你们瞧那棺材边的墙上是什么?”
谭一纪顺着声音朝着棺材看去,只看到棺材边的墙上赫然立着两道影子。
烛火照映之下,飘忽不定,似乎两片单薄白纸飘在墙上一般。烛火随风摇,那人影便跟着忽明忽暗的晃,看的直教人毛骨悚然。
而在那棺材前,还立着一只炸了毛的黑猫。
这只黑猫素来机敏,平日里上房捉鼠,宋家人偶尔还会将剩饭喂它,而如今那黑猫正呲牙咧嘴地瞪着众人,獠牙利嘴之间,正衔着一双血粼粼的眼珠子,正是那老道的一对儿招子!
黑猫低鸣,獠牙森然,暗夜之中一双碧绿似翡翠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众人,不肯从棺材前挪移半步。
再看那今日做白事的老宋家一家子人,正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嚎不止。
当家的宋老财发了疯似的攥着金汤桥警署的小队长,一双眼睛爆瞪着:“都他妈赖你们,非要开棺验尸,折腾了一宿,耽搁了下葬的时辰。”
那小队长一脸横肉,生性凉薄,一把推开宋老财,举起手里的六响的驳壳对准了那黑猫便要扣动扳机。
“灵堂前面动家伙事,你若真打死了那只黑猫,可就不止是丢一对儿招子这么简单了。”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却瞧见人群后面的谭一纪抖落掉身上的烟灰,裹着棉袄挤开人群走到了前面。
“哪里冒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玩意儿,毛怕是都没扎齐,这地界有你说话的份儿?”
少年嗯了一声:“我本来也没打算多管闲事,要不是我爹今日喝多了,又觉得外面天寒地冻不愿挪窝,也轮不到我来这儿和你们闲扯淡。”
手握老旧驳壳枪的小队长冷哼了一声:“你爹?你爹又是谁?”
“劝业场的谭瘸子,我是他的儿子,谭一纪。”说完看了一眼灵堂前的棺材:“本来这对儿苦主今日送殡出葬,我是来扎纸人的忙活白事的,可眼瞅着现在...啧啧...”
眼见谭一纪欲言又止,小队长握着驳壳枪,摸了摸脑壳,嘴里反复咂摸着“谭瘸子”的名字。
总觉得似乎很熟悉,却就是想不起来哪里听说过。
倒是那一对儿招子被猫叼走了的田老道,抬起流血的空洞眼窝,寻着谭一纪的声音方向。
整个人颤颤巍巍,却抱拳拱手的说道:“少年您辛苦,老道我一把年岁,您能否帮衬着我到一旁,先给我止止血?”
谭一纪也没多想,便上手将那老道士搀扶到了一旁。
只是那老道士刚近身前,便贴耳在谭一纪耳朵边轻声的说道:“念四我沾祖灵光,在此放生意,以为肥猪拱门,不料伤了照罗遇风火。今日能否扯活,全凭老合相助!”
只听得田老道在自己耳朵边儿上,用极小的声音这么说,谭一纪神情正色,抱拳拱手回了一句:“您辛苦!合吾一声四海平,江湖并肩平安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