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灵机一动,保不齐那女子就是傻子娶的媳妇,这可不是我突发奇想,全村就他一个傻子,而且就他娶不上媳妇,而且他爹还那么有钱,十有八九啊,我打算更进一步,诈一诈他,牛盼也看出了我的用意,偷偷地冲我伸了伸大拇哥,我得意地笑了笑,像大人要哄孩子手里的糖似的,蹲到他跟前,说:“富贵,你刚娶的新媳妇呢?”
白大傻子突然把雪球抱在怀里,咧着嘴,露出了满口黄牙,嘟嘟囔囔地说:“媳妇?媳妇!买呀,买呀,多少钱一斤都买,那大米白面不也得买,那你国家也得让人吃饭……”
“得得得,你快别问他了,他个傻子知道个屁。”牛盼跟看笑话似的,捂着嘴偷偷地乐。
这时候,屋子的门“吱”的一声响,老白头披着半旧的军大衣,嘴里叼着烟袋,皱着眉头踱了出来,狗皮帽子的冒翅,猪耳朵一样扇呼着。
“呦呵,你们呀,啥风把你们吹来啦?金刚的病好了?”老白头的眼睛猩红猩红的,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满脸的络腮胡子也乱糟糟地没有整理,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烟袋油子味。据说老三期和老白头的渊源很深,他们之间的故事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所以他上来就问老三期的病。
我说:“还好,住几天院,快回来了,这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把他送到医院,那还不知怎么样呢。”
牛盼跟个说相声的捧哏演员似的,不住地点头:是是,那是,那是,可不,可不。
“没事就妥了。”老白头冲鸡架门上吐了口痰,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像是了了一块心病似的,脸上的皱纹瞬间舒缓许多,他热情地把我们让到屋里,沏了一大壶茉莉花茶,又端上来一盘黑擦擦的冻梨。我趁他忙活的时候,赶紧把他屋里的摆设端详了一番,屋子不大,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火炕上并排放着两个红色的木柜,上面整齐地堆着两双棉被,屋地上放着一套组合家具,在电视机的旁边摆着一个玻璃酒瓶子,里面泡着一棵老山参,也许是年代较长,那山参竟然长出两片白色的参叶子。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十字绣,绣的是雪地里的一只白狐狸。我被这副画吸引住了,那狐狸的眼睛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但是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我总觉得画上那只狐狸在看我,看得我的心里直发毛,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这一细节,被老白头看见了,他笑呵呵地说:“这是我在集上买的一副画,一个老太太绣的,那啥,才花了100块钱,便宜呀。”
我回过神来,也开始学牛盼了:“便宜啊,便宜。”
牛盼好像也看出什么来,一下子从炕沿上跳下来,指着那副画,刚要张嘴,我狠狠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才把满肚子话压下去,谎称要去厕所,老白头给他指了指,牛盼才慌慌张张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