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屠老太婆等不了了，她今年已经一百零一十三岁高龄了。即便是这些年，人类医学飞速进步，人类的寿命大大增加，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幼年时的遭遇所遗留下来的病根，越发严重，一直折磨着她的身心，每到深夜她便痛不欲生。而屠苏这些年越发不受管教的表现，使得屠老太婆更是焦虑。所以考虑了好几个月后，屠老太婆终于通过几番周折，从某个隐秘的组织内弄到了这套可以使人听话并且能力大增的献祭仪式。她想在自己死前，看着自己的仇家死在自己跟前。
“屠老太婆，这就是你想要的？”屠苏清冷的声音传来，不带悲喜。她确实是睡着了，仪式上经历的痛楚和恐怖，都极大地损耗了她的精神和体力。
到了此刻，屠苏也大概明白，屠老太婆所谓的祭祀仪式，大约就是一场献祭仪式，而祭品，就是她这个人。屠苏当时会答应这个交易，也是因为屠苏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什么所谓的神啊鬼啊魔啊的。她只知道从小到大的所有训练，都是凭她自己的意志咬牙撑过来的，所有的忍饥挨饿都是她自己受过来的，所以她只相信自己。
屠老太婆听到屠苏的声音后，第一次露出了这十几年来，真心实意的笑容。屠苏没有死，自己培养了十几年的复仇工具还可以用。她苍老的面庞上刀刻般的皱纹深深地堆了起来，然后欣喜地摇了摇铜铃。
但很快，屠老太婆就笑不出来了。任凭她怎么摇铃，躺在床上的屠苏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屠老太婆。
“这些年，我以为我做的够好够努力，却没想到，你还是会这样对我。”屠苏闭了闭眼睛，有些心酸。她一直以为，屠老太婆虽然一直对她苛刻，但这几十年来，总也有些祖孙情意在，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厌恶自己。
屠老太婆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难以置信，不肯甘心地一遍遍摇着铜铃。
屠苏瞥了眼身旁有些神经兮兮的屠老太婆，面上浮现一丝嘲讽，随即她就从床上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套。
“你要去哪儿！”大概是屠老太婆反应了过来，红着双眼朝屠苏厉声质问。
“屠老太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和你那些非人的训练折磨，用今天这场什么狗屁仪式也足够还了。你也答应了，我做了仪式就可以过我想过的生活。现在，这条命是我自己挣回来的。”屠苏平静地说着，穿完衣服就径直地朝外走去，徒留屠老太婆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吼着：“屠苏，我把你养大，你休想就这样离开我！”
屠苏回到自己的房间，扫视了一圈，拿走了自己少的可怜的几样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住了许多年的房子。
月食过后，天空的月色如洗，银辉照亮了老小区旁的小路。路上里三三两两地还有人攒在一起讨论着今夜的奇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