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我和你看画的角度是一样的。」我低声说,「当年这幅画的模特,我是仰视着看到她的。
陆泽铭仍然不解。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仰视。她在上面,我在下面,而非其他人所认为的女神在下。这就又回到访谈的正题上了,杀人魔陈岭。」
「这幅画,和陈岭有关系吗?」
「嗯。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这幅画的左下角注明了创作时间,和我遇到陈岭是同一年,1998 年。其实就是那年过年时候发生的事。」
陆泽铭垂下眼睛,「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说?」
「陈岭供述过,他杀害的人有不少是卖***,从事这种买卖的女人,通常不会有人关心其死活,不会有人打听其下落。受害者往往就死不见尸、无从考证了……」
说到这里,陆泽铭目光闪烁,声音发抖。ўƵ
我安慰他,「虽然我想代入你母亲的故事,来丰富我这幅画,可现实中我遇见的不一定就是你母亲啊。你也知道,九十年代的下岗潮下,生活不易,到处都很乱,红灯区满地,大把失足妇女。」
「好吧,我们还是回到访谈的主题。你请说吧,你遭遇陈岭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7.
我说出了我的故事——
之前我已经说过,我是孤儿,刚出生就被抛弃的那种。那个年代除了后来的下岗潮,还有弃婴潮。
宏观来看这很正常,女婴嘛。可是落在个人身上,就是悲剧的开始。
我从小身体不好,身体不好就连带精神也不好,进一步又会影响身体,就是一种恶性循环。再加上大环境那么糟糕,我能活下来已经算是福大命大。
童年各种遭遇不讲也罢,我主要是想说明,我从小心理就不太健康,思考问题的方式也和别人不太一样。但我没有做过坏事。
我唯一的念想就是画画。画画可以让我暂时脱离现实,所以不打工的时候我都在画。我没什么天赋,只靠后天练习,水平还行,但没有灵气。
当时我联系上一个美院老师,他说如果我能画出打动他的作品,他可以不收学费让我进美院读书。
他这么说,其实也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后来我遇到一个小卖铺的老板娘,对我真的很好。她让我帮她看店,付我工资,看店的时候我都可以画画。
有一年过年,她们夫妻俩要回老家,看我孤伶伶一个人,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去过年,我婉拒了。
她就让我过年住到她家去,可以住得舒服一点。她家是楼房,条件比较好,装了座机电话的那种,那时候装座机电话是很贵的。
事情就发生在那一年过年。
1998 年,除夕夜,我一个人在小卖铺老板娘的家里看春晚。
我完全无法被欢歌笑语的气氛感染,于是又支起画板想画画,可也毫无头绪,瞪着空白画纸,迟迟不能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