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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一眼,前世那种锥心刺骨之痛便浮现上来,血肉破碎的声音犹然在耳,漫天血色之中那个人低垂悲悯的眉眼,是一片死寂前最后的画面。
她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不想再回想那凛凛寒光。
然而兜兜转转,总能与这个人撞见。
赵令仪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拼命想要摆脱镣铐,却摆脱不了打造镣铐的人。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人之渺小跟命运比起来,无异于蜉蝣憾树。
赵令仪闭上眼睛,牙齿咬出嫣红的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月牙印。
但是这条路她走定了。
神挡杀神,佛挡……便杀佛。
“赵小姐,在下程伯庸,能否下车一叙?”
那个人有节制地停在不远处,隔着一段距离,飘飘扬扬的飞雪中声音有些飘渺,倒是一贯的低沉有力。
虽然是问句,语气中却没有什么商量的诚意,这个人吃定了她的样子还真讨厌。
无事挡路,准没好事。赵令仪在心里默默腹诽。
隔着车帘赵令仪说道:“原来是程世子,按理说小女应该下车,可是我急着去学院报名,还请世子勿怪。求学之道,勤为始也。”
说着便对马夫说,“走吧。”
“赵小姐且慢,我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程伯庸轻笑,像是在逗一只小猫儿,又走近了一步。
他这一说车夫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赵令仪口中的世子一词,分量太重。
权力永远是一把无形的枷锁,下至走卒商贩,上至皇亲国戚。
赵令仪简直要被这个人的厚脸皮打败了。
她张了张口,最终只能磨牙霍霍的憋出一句:“请世子长话短说。”
程伯庸倒是不避讳,大咧咧的走过去掀开车帘,见赵令仪挺直脊背坐在马车内,抓着手里的帕子,面色苍白的几乎透明,两汪黑幽幽的眸子直直地看过来,让他呼吸有些凝滞。
“你很冷吗?”程伯庸停顿了下,有些不自然地将话里的关怀隐去,“怎么脸色这么苍白,车里难道没有取暖的火盆吗?”
赵令仪眉眼轻抬,见今日的他穿着栗色的织锦劲装,巴掌宽的腰带系在腰间,使整个人看着英姿飒爽。
那披在身上的藏蓝色英雄大氅随着寒风而过,猎猎作响,给他添了一丝潇洒文雅。
只是一双狭长的凤眼盯着赵令仪,目光灼灼,给人极强的威慑力。
“程世子多虑了。”赵令仪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轻轻扇动,“这车帘突然的打开,我只是一惊而已。”
而这句话的潜台词则是你把我吓到了。
程伯庸一笑,“那倒是本世子唐突了,还望赵小姐莫怪。”
赵令仪有些无奈地舒了口气,这话是画了一个圈又回来了。
“程世子有事?”
赵令仪还是淡淡的问着,话里边却透着无比的生分。
程伯庸对此似乎见怪不怪,只拿眼睛盯着赵令仪看,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皮囊,看透七魂六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