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四皇子这话说得有趣。我在迟国时,十二岁就鲜衣怒马过长街,没得来了秦国还得束手束脚,唯唯诺诺的道理。」
秦宣不置可否,我又看向他身边的林遇辞:「林相跟我们来青楼,可想好怎么跟未婚妻解释了吗?」
我扯扯唇角,目光从对面满目愤恨的魏若云身上掠过,落在林遇辞脸上。
他神情无喜无悲,一派平和,眼底雾气缭绕,令我无法辨清他的情绪。
秦晏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耳畔响起来:「迟绯月,林遇辞救不了你,只有我能帮你。」
「我们才是同一类人。」
其实秦晏说得没错,我和他是一类人,甚至第一回交手,我输在了他手上。
可是人往往会被自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吸引。
我好奇。
我想剖开林遇辞那副冷清的皮囊,看一看下面埋藏的骨肉,究竟是什么样的。
第二桩喜事,则是秦安的婚事。
老皇帝给他和魏若云赐了婚,算是把左相这一脉势力,牢牢绑在秦安的船上,用以抗衡秦宣和林遇辞。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我转头看了秦晏一眼。
这一场死局,你要如何破解呢?
秦晏勾一勾唇角,压低了声音:「公主是担心我吗?」
「三皇子多虑了。」我说,「我只是怕有人比我更快一步动手,你不能死在我手上。」
秦晏没有动怒,只是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公主想必知道,越是逼到绝处的反击,越是好看。他既然把魏杭也拖下水,这盘棋就该换我与公主来下了。」
我没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对面的魏若云。
她眼眶通红,浑身颤抖着,却在老皇帝和魏杭的逼视下,被迫领旨谢恩。
「臣女,谢皇上赐婚。」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从古到今的政事博弈里,似乎总是如此,女子的婚姻大事,一生的落处,不过是颗利益交换的棋子。
魏若云嫁与她并不喜欢的秦安。
迟纤月被我那父皇逼着用身体笼络朝臣,最后惨死在迟国后宫的荒草丛中。
而我被送来秦国和亲。
这些男子谈笑间,随口一句话,似乎就决定了一个女子一生的宿命。
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
我收起眼底蔓延的情绪,反手扣住秦晏的手,轻笑道:「那么,三皇子这盘棋,我从现在开始入局。」
8
宫宴结束时,天色已暗。
夜色凄清,我和秦晏在暗红的宫墙外站了片刻,便遇上了出来的秦宣和林遇辞。
秦宣假模假样地同秦晏客套:「还未恭贺皇兄得此佳人——此等绝色,实属人间难得。」
他目光掠过我的脸,带上了两分恰到好处的垂涎。
后面不远处路过几位朝臣,见状,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突然有些想笑。
对秦宣来说,对着见了好几次面、已经很熟的我,还要演得这么卖力,大概实在是件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