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落理了理她那微卷的刘海,挽起可爱的微笑,环顾了大家几眼,才正经对我说:非墨啊,你比以前更透明了,恩,是更会表达了。
话音刚落,大家便刷刷刷的点头,而后便是原形毕露,疯狂数落我这两个月的杳无音信。
疯闹间,我顿然发觉,这些我希望安好的人,真的可以让我毫无顾忌地欲语泪先流,却又是能在他们及时制止的声音中破涕为笑。
记忆是深藏的海,无处不是宝藏。
还记得,离家出走的我们,坐在那片比直的杨树林里开怀痛哭了一夜。
九岁那年,我莫名的不想在家生活了,于是毅然离家出走,却因此相识了同样离家出走的高染天。
我们互相诉说着自己的苦闷与烦恼,尽管是初相识,却是有相见恨晚的强烈感应。
高染天说,他的父亲整天在外,几乎不回家,母亲日夜辛劳,甚至知道自己丈夫出轨,也竭力为其掩饰。
负气之下,他便胡乱跑了出来。
我告诉他,我是被小姨养大的,父母都没见过。
至今都记得,我没有任何怨言的对他说:我觉得我就该出来流浪,说不定哪天会遇到他们呢!
那时的我,不懂何为亲情;那时的他,不懂父母为何会形同陌路。
于是,我们只懂得毫无顾忌的彻夜失声痛哭,以宣泄着这世界待我们的不公。
孩子就是孩子,哭完了,就忘了。
最后,我们决定乖乖各回各家。
那时以后,我便只有两个朋友,一个是从小相识的林七月,还有一个便是他了。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分开。
葬礼上,所有人都在悲伤,唯独我和他面无表情。
还记得,那一天是高染天母亲的葬礼,到场的人很少。
高父忙里忙外,看起来颇是上心;只有我和高染天知道,一切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众人看见高父穿着一身庄重的黑色西装,捧着高母的遗像,连眼眶都微红;而我们却看见高父在葬礼结束后,毫不留情的将高母的一切物品付诸一炬。那时的眼神,是多么的弃之如敝履。
为此,高染天大骂高父,竟招来了狠狠的一巴掌。我看见高染天直愣愣的望着远去亲父的背影,眼里全是愤恨。那像是要杀人的表情,至今我想着都心有余悸。
那样的高染天,我是极其陌生的。
之后,我和高染天把高母种的所有白玫瑰移植到了她的坟头周围。
后来,本只有一座孤坟的小山坡,开满了白玫瑰。
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那天葬礼结束,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我和高染天。
孤坟前,高染天背着荒野,面朝遗像说:
“如果有一天,这里不再盛开白玫瑰,我也就离开了。”
自此以后,高染天辍学。
那一年,他十七岁。
因为不爱做梦,所以才会幻想。
记得,我从小就不爱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