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办丧事不像城里,人们都是最后一天出席追悼会,然后上山帮忙的人中午吃顿丧宴,其余的人便在追悼会后各自离开,农村讲究热闹,讲究人气,这人去世,一生有没有影响,有没有功德,整个家族为人如何,在丧事上都可以体现出来。
若是这家人为人和善,广做善事,去世的人德高望重,这丧礼便热闹非凡,家家都会过来吊唁,甚至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哀悼,这也算对主家最大的肯定。
而主家也绝不怠慢,流水席是必须的待客之道,大碗肉,大口酒,素菜都不好意思上桌,而且还要办个堂会,请县城的剧团过来演上几天,从经典戏曲到流行歌舞,总之,让来的客人酒足饭饱外加精神满足,这就是主家的回谢之礼。
我和矿渣坐在角落聊天,我俩对戏台子都没啥兴趣,那个胖女人深情地唱着毛阿敏的《渴望》,时不时摆两个流行动作,台下的真有大声叫好的,还有些特别享受地给旁边人点评。
突然,矿渣又露出那鄙夷的神色,色眯眯地说:
“对了,你还和我妹子有通信吗?”
“你妹子?玲珑?很久很久没有通信了,我初中毕业就去了宁波,地址早就换了。”
“唉,你这个负心汉,枉我妹子总念叨你,说给你写信也不回,是不是忘了我们!”
负心汉?!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我张着嘴指指台上的胖女人,恶狠狠地对矿渣吼道:
“你也不看看,你妹子和那个女人除了年龄,有啥区别?胖乎乎的,就知道跟在咱们屁股后面转,我最后一次回村也就才15岁,她比我小两岁,俩小孩子加你一个大小子,天天混着玩,怎么就成了负心汉了?!”
“哎呦呦,哎呦呦,可是小白脸的脾气又来了,我妹子胖怎么了,告诉你,农村这叫福气,好生养,而且,别看咱是农家娃,我妹妹现在也大学快毕业了,学的历史,我这个当哥哥的不是学习的料,可是硬供着妹子上完了学!”
“上大学怎么了,上大学充其量文化好,大城市熏陶出了气质,说到底,了不起变成个胖乎乎的城市女人!”
矿渣大咧咧地用双手撑在脑后,似有想法地说:
“你不知道,我妹子虽然胖,但心底最是善良,把我爷爷照顾得很好,爷爷去世,妹子哭得卧床不起,我看着都心疼。你那些贴纸到现在她都不让换,爷爷总是乐呵呵地逗她,说姑爷给的,姑爷给的。每次我妹子都脸红地像关老爷,别看那时候年龄小,我知道她喜欢你。”
“每次你要回村的时候,她都每天乐颠颠的,可是见了你却不说话,你走了以后她会哭,有事没事就提到你,我那时候傻,就觉得这是喜欢哥哥的感觉,后来你很久再没来信,她写了很多封也没有回音,那时候她在县里上中学,回来看爷爷都郁郁寡欢的,现在想想,这种思念可不简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