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盏盏明亮的灯被一身蓝衣轻纱的夏雪吹灭,他表面上虽是一派地无动于衷,但也十分不喜欢被她这么烦着,等那夏雪扯着裙摆赌气的快将整间屋子里的烛火都吹灭了时,他翻着书的手顿了顿,道了句:“你去睡吧。”
小姑娘带着几丝羞怯的声音接着响起: “可是,我要陪你。”
展墨云的手就是在夏雪说完那句我要陪你时生生的在即将要触到门把时顿住。听着里面传来的真真切切的女声,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片落寞起来,她听出了那儒儒的女声,正是唐家的表小姐。
她好似想起,很久很久的以前,到底是有多久,她记得不清楚了,只晓得那个时候,她唯一的乐趣便是没日没夜地像块牛皮糖一般地在他身边烦他。
那个时候她想,能一辈子就这么黏着他似乎很不错。那个时候,她的娘亲展柔还没有死……
那个时候——终究还是过去很久了。如今她想,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执着便是他了,可惜,他心里想必是看不上她,想必他心里喜欢的是夏雪。
月色愈发清明,她心里愈发难过,在门外的石柱旁立了好一会儿,她瞅着夏雪一脸气鼓鼓地走出来,恨恨地朝里头吼了几句:“呆子,呆子!”
她正寻思着这小丫头那两声呆子所谓何人,脚步便不听使唤地上前了两步,手更是不听使唤地便将那古檀色的两扇门推开了。
唐翊抚了抚额,觉得低估了那小丫头的执着,这次便干脆地头也未抬地冷声道了句:“出去。”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书时,却听到玄武略微疑惑地声音:“展护卫?”
展墨云在门口愣住,因着他那“出去”二字,委实让她有些伤心,她不过便是想来看看他,没想到,他竟已这般讨厌自己了。但凡还有些识相,还要些脸面的,想必在这个时候也应当转了身出去了,她觉得即便自己心系了他八年有余,但凡事还晓得讲究那“知趣”二字,所以,她转了身出去再帮他将门也一并带上之时,那惯来没几丝温度的声音却响起来了:“你找我?”
她抿了抿唇道:“很晚了。”
“嗯。”
“还不睡?”
“嗯。”
“……”
她握着门框的手指有些泛白起来,心里恨恨地呐道:你倒是惜字如金,多说两句会死么!若你对着的人不是我,而是表小姐,你还能这么无动于衷么,这么晚了她还来找你,你跟她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这么一番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但即便是这么想想,她都觉得心口一阵阵揪疼起来,只再小声地道了句“很晚了,早点休息。”便反手替他带上门出去了。
从他的房里出来,展墨云走在长不过百步便要转个弯的长廊的栏杆处歇了口气,她本以为方才那阵心头痛不过是因着他对自己那份冷然的态度,但不曾想过了这许久,那痛意不减反增。她闭上眼感觉到额角的汗滴在自己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