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其实吧,我算是知道一点你的心思的。”五叔开门见山,“你这孩子重感情,打小没了娘,乡里乡亲的没少照顾你和你姐,所以,你虽然当兵走了十多年,可心里一刻也没放下过咱香坊。”
董兰知道,五叔这是想劝她不要放弃组织上的安置,于是,她直接摊牌了:“五叔,和您说句实话吧,我退伍回乡的报告都打上去了,所以,今天回来,我不是和您商量这事的,而是想请教一下您,我回来后,应该怎么样在村里开展工作。”
“回村里工作?”五叔正喝着茶,差一点没让茶水给噎着。
“是的,我想向区里、镇里请个军令状,回村里进村支委或者村委,当个村官,带领香坊村的群众闯一条致富路。这不,正在写香坊村未来十年发展规划,有一些事情,想请教请教您。”
董兰一甩她那齐耳短发,回答得十分干脆。
“噗!”五叔这回真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差点没溅到董兰脸上 ,“糊涂!兰兰,你这是疯了,还是被鬼迷了?到香坊来当村官,还要进村支委村委?你了解香坊多少情况,知道多少村里的事,就敢武断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草率了,哦,不,简直是笑话!”
面对五叔的一连串问题,董兰早有心理准备,当即反回道:“五叔,我真的是非常认真的,在这个村长大,这片土地养育了我,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不仅仅是怀有深厚的感情,而且十分熟悉。”
“幼稚,幼稚呐!好吧,既然你这么执拗,我就给你说说村里的事吧。”五叔叹了口气,这侄女打小脾气执拗,他必须得拿出点正理来,才能让她服,“拿句俗话讲,香坊这个村子,可谓是水浅淤泥深呐,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老北京有句话,说北京城,那是西贵东富北尊南贱,意思是权贵之人都住在西山西厢享福,大富之家都在东城的四合院里安身,北边是朝官武将扎堆结盟,南边则是匠人奴卑偷生之地,一顶穷帽子,几代王朝下来都没有改变过。可咱香坊连北京城的南边都靠不上,往东看,隔着运河是香河,南边呢,地垄接头的是廊坊地界,除了点薄地,啥经济产业都没有,要说一穷二白,那是一点都不假。但是,你以为穷地方事情就简单,别忘了穷地方也有穷的理,你懂其中暗藏着的理是什么吗?”
“咱村穷,这里面还有什么理吗?”
让五叔这么一问,董兰还真给问倒了。
“我告诉你吧,这世上当难判的案,叫家案,所以才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稍往大了一点的地方放,这世上最难当的官,就是村官。而要说什么样的村村官最难当,就是在香坊这样的村。别看人家杨老大、孟老四把持着干了这么多年,村子一点都没起色,但要真换个人上,香坊早乱上天了。我告诉你,兰兰,要说起来,我在政府里,也算是副处级的干部了吧,可是,在这村子里,我说的话,还没有你婶的话管用。你知道为什么吗?”